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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文/郑峻

　　有时候觉得，媒体和股民是一样的心态，高买低卖。风头正劲，怎么说都是好；风向一变，各种质疑否定。也没什么不对，这是最正常不过的心态。投资者是做长线的，而投机者是看短期的。真正的投资者会看到未来的趋势，把握时机逢低买入。

　　关于联想CEO杨元庆业绩表现的争议，实际上从去年年底的几篇稿件就已经开始了。首先引发巨大讨论的，是一篇联想华为手机表现对比的稿件；之后是联想华为研发支出的对比，现在是一篇联想CEO杨元庆过去十五年的业绩回顾。

　　看得出来，联想有些上火，杨元庆也有些失态，至少从我亲自参与以及看到的采访实录中，可以感受到杨元庆有些不同以往的重语调。媒体从讨论联想还有没有创新实力，升级到讨论杨元庆是否称职的话题，一步步直接触动到了他内心的神经。

　　这也直接导致了联想公众号罕见地针对一篇自媒体驳斥事实性错误。在我看来，这种直接回复并不必要，也进一步帮助媒体提高声调，反而推动了今天各大媒体近一步开始讨论。但这种情绪背后是过去几个月的积累。在过去十多年，联想顺风顺水发展的时候，太习惯于媒体的正面报道，而当陷入挫折转型的时候，对媒体的对比性批评有些耐受力不够。

　　杨元庆对联想集团意味着什么？在联想传奇柳传志放手给年轻人之后，他就一直掌握着联想这艘大船的方向盘。过去十五年时间，联想是在他的直接管理下发展到今天的规模。

　　杨元庆1989年进入联想集团，2001年出任总裁兼CEO职位，2004-2009年担任董事局主席，2009年重新出任公司CEO至今。在他走上最高管理层的这15年期间，联想收购了IBM PC业务，一步步成为全球最大的PC厂商，之后连续收购IBM服务器业务和摩托罗拉手机业务，不断拓展自己的业务边境。这些是他所给联想带来的业绩。

　　如果只看联想的智能手机业务，过去两年的业绩确实不怎样。从国内手机市场份额的急剧下滑，到巨额清仓支出导致亏损，连联想自己都不得不承认问题所在。在过去的一年多时间，联想从杨元庆到已经离职的刘军到陈旭东，都在一次次公开讲话中承认，之前在智能手机领域犯下很多错误。过于依赖运营商，过于强调机海出货，忽视本地化软件，忽视社交营销，这些都是联想智能手机在国内市场下滑的原因所在。

　　但如果把时间倒转到十几年前，倒转到五年前，这种讨论是否存在意义？任何一家公司都有高峰有低谷，有顺风顺水的时候，也有转型调整的时期。用处于调整低谷的联想，去对比处在高光增长的华为，同样并不公平，何况华为和联想的业务架构并不相同，只是在智能手机业务存在着重合。

　　时间倒退到12年前的2004年，联想在杨元庆的主导下，极具冒险成为国际奥委会首家中国合作伙伴，年底斥资12.5亿美元收购IBM个人电脑业务。那个时候，质疑这笔交易的声音同样不少，但结果证明联想这场赌注押对了。正是因为这笔交易，联想的业务触角一步步走向全球，最终成为全球最大的PC厂商。

　　现在没有人怀疑杨元庆在那笔“蛇吞象”交易中表现出来的前瞻性。但实际上，联想同样用了两年的时间才消化完那笔天价交易，把ThinkPad变成自己PC业务的新发动机。十年之后，杨元庆再次令人震惊地斥资23亿美元和29亿美元收购IBM服务器业务和摩托罗拉移动，试图在服务器和智能手机领域通过收购换来增长。

　　这两笔交易迄今仍在调整和消化过程中，联想的业绩也因为巨额交易支出背负了沉重的负担。再加上智能手机市场风云突变，联想智能手机在国内遭遇惨痛的滑铁卢，才导致了去年第三季度联想出现六年来的最大亏损（7.14亿美元）。

　　只看财报，当然觉得联想出了大问题。但是当季巨亏背后是5.99亿美元的重组支出和3.24亿美元的手机库存清理费用。换句话说，其中一部分是联想为此前智能手机的战略错误买单，一部分是在为未来进行业务调整。这种巨额支出是一次性的，换来的是智能手机业务未来的轻松上阵。

　　在最新的去年第四季度财报中，联想集团再次实现了盈利，移动业务停止亏损。2015年或许是联想最为艰难的一年，PC业务随着市场整体萎缩而下滑，智能手机业务还在继续清理和调整。但几个指标同样不能忽视，联想的PC业务份额实际上在上升，汇率波动也给联想业绩带来了不利影响。

　　正如杨元庆多次公开表示，联想的问题是陷入PC行业的思维太久，未能及时适应智能终端业务的市场变化。在PC业务，联想已经连续数年坐稳行业头把交椅，而此前的竞争对手惠普、戴尔同样面临着市场变化带来的窘况，或许处境比联想更为艰难。

　　此外，联想一直忽视粉丝经营和社交营销，也是目前舆论导向不利的重要原因。在联想的新闻稿件下，看到太多都是关于国内外定价问题的“美帝良心”骂声，这种负面形象已经持续多年，却始终没有得到联想管理层的重视。

　　在过去的几年时间，联想的确犯了不少错误，尤其是在智能手机领域。但是以智能手机业务的成败来衡量一个巨大的横跨消费和企业市场，横跨PC、手机、服务器以及云服务领域的集团，是否有些以偏概全？以短期的转型期业绩低谷来衡量联想最高管理者的成败，是否有些片面？

　　即便是在最艰难的2015年，联想依然是全球第四大智能手机厂商，排在前面的是三星、苹果和华为。虽然在国内市场遭遇惨败，但联想的海外渠道继续保持着增长，目前联想超过八成的智能手机销量都来自于海外市场。这种增长背后是联想29亿美元收购摩托罗拉所换来的渠道、品牌以及专利授权保护。在国内手机厂商，也只有华为、联想和中兴有这样的实力在海外大规模销售。

　　没做好智能手机国内市场，联想付出了惨痛的代价，也进行了高层人员调整。收购摩托罗拉交易的调整或许要到2016年底才能初步完成。或许到那个时候，联想走出低谷之后，这种批判声音才会慢慢减退。

　　再废话一句，过去一年看到了太多以华为贬低小米，以华为对比联想的自媒体稿件。这种对比固然有一定论据，没有人可以否认华为眼下的成功，但用三十年技术积累的华为来贬低仅有五年历史的小米，用顺风顺水时期的华为来轻视处在转型调整的联想，同样都是以春对比冬。

　　不可否认，现在最为成功的中国企业毫无疑问是华为，网络设备和智能终端都在全球齐头并进。但在此之前，扛起中国品牌走向全球大旗的是杨元庆管理下的联想。现在联想的PC依然在全球占据着市场首位，在最困难的美国市场也处在第二位。

　　回到几年前，华为的智能手机一样处在低谷，大量通过运营商出货低档机，如果那个时候评价余承东的业绩，境况或许不比现在的杨元庆好多少。但华为终端通过调整战略，借助网络部门的雄厚实力，得以一步步做大做强，成为现在的全球第三。

　　杨元庆是否是个称职的CEO？既然柳传志都坚定支持他，那么不妨等联想完成调整过渡期，再来评价他的业绩所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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